天色微亮时分,这座小县城在早餐摊老板拉开卷帘门的声响中缓缓醒来了。这里的白天过得比其他地方的慢得多,夜晚也更漫长。这里的人有更多的时间,也怀揣着为数不多,可自由支配的金钱。每到周末,他们似乎不需要不休地忙于工作而不停的加班,却也始终满满当当、孜孜不倦地创造着各式各样的"休闲"——仿佛那才是正经事一般。
这就是南丰,一座再普通不过的中国小县城。有人调侃说:“在南丰,除了工作,就是吃”,这话在南丰人之间经常能听到,那么,这座容纳了近20万人的小县城
每天究竟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呢?
1. 就业:社会人士 vs 小镇公务员
由于在社会资源和就业机会方面,南丰的年轻人总是怀揣着一颗远大的抱负,深入大城市打拼,因此这座小县城,都在年复一年地失去着优秀的年轻人。在县城的各类就业岗位中,事业单位、公务员扛起了保留高等人才的大旗。县城虽小,却五脏俱全,各类科局相加,使县城公务员成为了全国最庞大的公务员群体,堪堪像是印证了司马迁的那句"县集而郡,郡集而天下"。
公务员作为基层政权的螺丝钉,在仍然看重铁饭碗的县城中,成为了就业等级中最具文化档次,也是最适合结婚的群体。与此同时,个体工商户、私营企业以及周郊的农民作为另一种就业成分,构建了城市日常运作所必需的内容。餐馆、诊所、理发店、装修公司和超市各司其职地分布在县城的各个角落,城南城北不过横竖几条街,全县的居民闭着眼睛也能找到它们,这意味着县城的生活供需早已尘埃落定。
由于小县城条件的限制,小县城鲜有大型演唱会、密室、剧本杀或是艺术展览,因此,线上娱乐成了性价比极高的休闲方式。人们至少将八成以上使用手机的时间用在了刷抖音视频、打游戏、看主播以及其他各类线上娱乐中。除此之外,在其他空闲时间,县城青年大多去街头巷落的网吧、电影院、咖啡店,以谈恋爱、打游戏或是上网来打发时间;县城中年则更多地聚集在楼上楼下的茶馆、麻将馆,如果遇上手气好,搓牌就是另一种形式的赚钱。当地平线拉着太阳下坠,县城人殊途同归:凯升广场附近的地摊烧烤的油腥气铺散开去,城边上的KTV招牌五光十色地亮了起来。"下馆子"和酒吧KTV构成了县城的夜生活,它们仍旧是互联网无法取代的实体经济。当商场关门、街道空无一人、红绿灯一律变成黄灯,远处的黑夜里传来一阵摩托的轰鸣,车上几个男女纵声大笑着,像香港老电影里的古惑仔一般自空旷的黑夜里呼啸而过。
无论是公务员还是社会人士,买房就成了小县城最基本的生活节奏,无论是谈婚论嫁,还是为了有个地方生活,有房子便成了南丰人唯一的生活标准。而伴随着小县城一次又一次的拆迁,房价也是一次又一次的上涨,从两三千一平到如今七八千一平,让原本就工资不多的年轻人,背负上了繁重的房贷。看着一座又一座新盖起的楼盘,总是会想,那么多房子,又有多少人能住呢?能留在南丰的年轻人大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,别看南丰只是一个小县城,但是彩礼钱可真的不低,按照南丰人的标准,光彩礼就是20万起步,一个刚出社会才工作几年的男孩,如何才能挣到20万取到他心仪的姑娘,挡在他们面前的不是父母,而是这20万的彩礼。随着生活条件的提高,物质也不断的抬高着它的身价,就连南丰人引引为豪的水粉,都成了这个小镇早点里的高消费,一份简单的猪肉粉,11块钱一碗,一个月30天,一天一碗,这就是330块钱,对于普遍拿两三千的南丰工薪族来说,这俨然成了一种高消费。当一天终将过去,夜慢慢沉寂在县城周边的房屋里,将它们圈在一片静谧之中,这让烧烤摊的热闹显得没有那么盛大,KTV里纸醉金迷的热度也降了下去。夜猫子们在这座夜的孤岛里围坐在一堆啤酒面前,时而哈哈大笑,时而痛快大骂,表演着一种淳朴的堕落。直至酒过三巡,烧烤收摊,趴在KTV门口哇哇大哭或哇哇大吐的人都不见了踪迹,街道灰茫茫一片很安静。在这里,生活是简单的,又是丰富的。那些笑着闹着的男女情感、生活艰难或是道听途说的谣言轶事,都顺着夜晚流走的痕迹,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分布在这小城中各家里。早餐摊老板接了夜猫子的棒,就要起床干活了,而独属于县城的新一轮朝日,又将升起。